茶叶,是台湾的旗舰农产品之一。
清光绪年间,福建茶农陈氏家族渡海而来,在南投的冻顶山上开垦茶园,就此开启了台湾冻顶乌龙的制作历史。从初级的茶农,到二级的制茶工厂,再到建立三级的消费品牌,一百多年的时间,传承六代的陈家人,如今正致力于建立台湾独有的茶文化风格品牌,并将其推向世界。
在海峡行的旅途中,我们来到了台湾南投,探访了位于竹山工业区的游山茶访·茶文化馆以及位于台北的青田会所,与茶人世家的第五、六代传承者喝茶对谈。
我们想知道,在他们的心中,茶究竟是什么。
我们也想知道,对于他们来说,传承和坚守这份事业的意义是什么?
在游山茶访·茶文化馆里,我们见到了陈重嘉——第四代茶农的儿子,游山茶访品牌的创办者。自小在茶园长大的陈重嘉,只有上学的几年离开竹山去到鹿谷乡。从小就帮家里做事的他,坦言自己从没想过做茶以外的事情。
“我什么都不会,我只会做茶。而且一辈子会做茶,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茶了,我可以饭少吃,可是我不能少喝茶。所以茶我相信是老天爷,尤其是我父母亲给我最好的一个礼物。”
对他影响最大的东西,是父母和祖辈在茶园里的言传身教。曾遗憾小时候需要帮工没时间去玩的他,就是在那时通过耳濡目染,对种植、制茶的传统工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。
在陈重嘉之前的四代,茶是附属作物,茶农的生活清苦且缺乏变化。而到了他接手茶园的时候,台湾经历了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的巨大转变,这促使茶叶成为台湾的主力作物。生产经营的扩大,让陈重嘉意识到创立品牌和传承工艺的重要性。名号“嘉振”的茶农,就这样逐渐转型为集生产和文化教育为一体的“游山茶访”。
陈重嘉的爱好,除了茶,还是茶。这几年,读完硕士的他一直在公司里研究如何将工艺、工法精准记载,也就是生产标准化的问题。对于接手公司的儿子,他的期许也很简单——“一是要把我父母亲给我的这些技法、工法、这些技术,一一地传承给他;二是保证消费者喝到的游山茶访的茶叶,是健康的。”“不应该的不能做”,这期许非常简单,践行起来却也非常困难。
“让我觉得最高兴的一点,我可以把爷爷、父亲的这些工艺,完完整整保留下来。这在游山茶坊是始终不会变的,因为'感觉'是用任何价值的东西换不到的,所以我会一直坚持下来。”
1989年出生的陈冠霖,是游山茶访六代的传承人,年纪不大的他,举手投足间皆是茶人的谦逊温和。说到茶,他说头脑里跳出来的首先是“初衷”二字。 这是因为,“茶园是家里的根”。
茶园带给他的童年生活,是跟着父母上山,在和他差不多高的茶树丛中钻来钻去采茶花玩的日子。茶农的工作太辛苦,忙碌的大人很难有时间坐下好好吃顿饭,一家人就在路途中,靠妈妈买的便当充饥。他说,记忆中很深刻的,是妈妈喂爸爸吃饭的时候,他就坐在后面,很高兴地拿一包点心面吃。
从没踏出台湾半步的陈冠霖和许多继承人不同,他的人生是自己早早计划好的:大学选读的是自读小学时就立志要学的生物专业;毕业退伍后,他回到茶园,继承家业;30岁左右,他计划攒够工作经验,去国外读MBA……这一步步足够踏实的规划源于他的家庭教育——人要立长志,有规划,单纯为读书而读书,不如不读。
在他的观念里,祖辈留给他最好的教育,是一份“老实”和“真”——做人、做茶不骗人,不掺假;从父亲母亲身上,他看到更多的是刻苦耐劳——“只要忍,只要用心努力,事实上都会过得去。”
所以,当他主动请缨,提出回归家族事业的时候,他这样对家人讲回来的理由:自己爱喝茶,茶里包含着生物和自然,更是自己愿意付出一生努力的事业。他说,他相信十年磨一剑,越早践行,未来更有发展的空间。
这是这位第六代传人工作的第四年,和父亲类似,他专攻的方向是自家产品的检测品控。在老一辈的茶农那里,茶叶的品质优劣更多凭借口耳相传的经验,是“这样就很好”,然而对现代人来说,知其然,还需知其所以然。这时,他所学的生物专业便派上了用处,“用科学的方式,足以说清楚为什么。”
茶,对于冠霖来说。“意味着生命和生活。”